4.第4节臭美 (1/1)

第4节第4节臭美

要说京剧的普及，莫过于八个现代革命样板戏。

自古这里的人，认识戏曲是从听水磨腔开始的。是从江南昆山、太仓一带传来的。明末清初，扬州的曲会，使它风靡里下河地区。与地方村野小曲小调相比，那才是上得了庭堂的。京戏是出昆曲中发展起来的，再说梅兰芳大师就出自这里的一方水土。八亿人民看八个戏。日子一长，是人都会哼上句把。

唱戏、看戏是一种消遣。更是人们自己情感的一种寄托，生活向往的一种期盼。

文革中，一段时间女人不许留长辫子，不许戴头花。村里一些十五六岁的姑娘们刚刚晓得俏，花啊草的都成了资产阶级的东西，没有人敢戴。更没有人敢留长辫子，说那个东西是资本家大小姐才会留的。

一直到样板戏出来，女人们才有了笑容。你看，人家李铁梅头上不是留着长辫子吗？你看，人家阿庆嫂身上不是穿着花裙子吗？插着头花吗？于是，对样板戏的感情由政治、艺术、到生活。爱打扮的人，借着学演样板戏的机会，涂脂抹粉，穿红着绿，实实在在的美上了一回，漂亮了一时。

有年学演，村里宣传队家底薄，没有钱买李铁梅头上的那根大辫子。还是她动的脑子，把玉米须子染黑编成麻花辫。别看她人胖，心细手巧。编出来的玉米鬚辫子戴在台上的铁梅头上，远远的在汽油灯下，还真能以假乱真。美中不足的是，辫子稍微硬了点，拖在后腰身上的辫子梢总是显得不那么服贴。

不花钱，把戏给演下来了。为了奖励她的杰作，宣传队队长兼导演的那个男人，给了一个让她登台表演的机会。第二天，让她扮上了隔壁那个借粮大嫂的角色，在台上露了一回脸。让她好几天，都舍不得洗掉脸上画的油彩装。

油彩的质量是低劣的。后来，她想洗时，用皂角泡的水怎么洗都洗不干净。没办法，用了半块光荣肥皂洗，搓破了皮还是个三花脸。最后，用碱水洗，差点把张脸皮烧伤了。后来她还演了不少跑龙套的角色，但再也不敢臭美留妆了。

样板戏伴随着这个胖姑娘的生理和心理一路成长。

在学演样板戏过程中，戏里戏外，她与男人开始有了接触，对异性有了一种渴望。在样板戏里所有的男演员中，她认为扬子荣长得最漂亮，最有一种男人大丈夫的味道。皮袄，坎肩，马鞭，一场打虎上山，把个男人威风尽显。她把扬子荣的剧照贴在了自己的床头上，希望在现实的生活中，也能找到一个这样能够把她打上床铺的相好。

永祥接过退还给他的介绍信，拿起房间钥匙，没有敢搭话，直径往一零二号房间走去。这是一个单人间，小的只能放下一张床。

公社招待所原本有个规定，来这里住宿的客人是不能拿钥匙的，主要是从安全方面考虑的。小小客栈不是无风无浪的港湾，同样是文化大革命的战场，怎么能够让阶级敌人随便进出，有藏身之处。再说居心不良的宿客拿了钥匙后，偷偷的配了把一模一样的钥匙，今后发生了盗窃财物的事，谁负得起这个大责任？

后来，这个胖姑娘嫌每次替宿客开门锁烦。于是，破旧立新，改了规矩。遇上看得上眼的房客，她会把房间钥匙主动交给宿客自己开门，还会热情的送到房门口，免得宿客走弯路。

姑娘领着永祥来到房门口，介绍说，这个房间是从一零一号鸳鸯房隔出来的。我见你是一个人，所以特意安排给你的，小归小，一个人住安逸。门一关，想在里面做什么就做什么。出门在外，独门独户比较安全。隔壁的房间比这间大，里面放的是双人床，住那个房间除了介绍信，还要拿结婚证或者户口本才行。

永祥图个安静。最要紧的怕遇上熟面孔被人认出来。他在二橹的船上，用半导体收音机收听扬州新闻时，才晓得自己已经被列为地区头号通缉犯。他晓得自己的事情闹大了，在外避难的日子不会短，于是跟着广播里播音员学讲普通话，作好了长期流浪的准备。

离开船队时，他心里犹豫过。走了，到哪里才能够让漂泊的身子找到了栖歇？水上的人家，不但让他养好了伤，还在片刻的安宁享受到了家的温暖。不走，长此下去，他如何面对两个男人一个女人的窘境？和雪梅相处了这些日子，万一真的留下了自己的血种怎么办？

不想了！永祥逼着自己不去想已经过去的事情。当下他是要找到一条保全自己性命的活路亅亅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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